对方眼神真诚,还有着深深的疼惜,虽然他心感奇怪,但他选择相信这位朴实的老人。
“啊啊啊……”从衣襟内掏出一包药粉和绷带,哑奴比划着手势,想给杰克包扎手脚上的伤口,但又担心自己有所冒犯,他的表情看起来不由有些局促。
杰克看向腕上的伤口,想摇头,因为他知道双手,双脚已使不上力气,与废人无两样,但老人眼里的疼惜是那么的真切,这让他又不忍拒绝,于是,他点点头,哑奴见状,脸上当即就浮上一丝慈和而亲切的笑容,那笑容与他丑陋的容颜虽然很不搭,却在杰克看来倍感温暖。
约莫过去一刻多钟,哑奴为其包扎完伤口,“啊啊啊……”的再次比划了几个手势,方端起托盘,深一脚,浅一脚出了牢房。
“他让我别怕,老人家让我别怕,呵呵!都已经这样了,我还有什么好怕的?老大会来的,我不会有事……”杰克心里暗忖,良久,她嘴角漾出抹苦笑,“要是老大没赶过来,要是最终还是难逃一死,于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,是啊,不一定是坏事,或许我还可以重生,成为另外一个人。”想到这,她的目光落在高隆起的腹部上,突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残忍,有些无情了,“小家伙在踢我呢,他是不是也觉得我残忍,觉得我冷血无情?这孩子虽不是我要的,但他在这具身体的腹中已呆了快十月,眼看着就要瓜熟蒂落,而我却,却心志不坚,动不动就往最坏的结果去想。”
慢慢的,她的眸光变得柔和,“好吧,我不往坏处想了,我们一起坚持,坚持到最后一刻,看能不能出现奇迹。”腹中的小家伙似是感觉到她的想法,不再闹腾,变得安分起来,杰克嘴角翘起,嘴巴动了动,“真顽皮!”她说的是唇语。
夕阳渐落,暮色垂下,朝晖殿内,海晏坐在一张案几后,不时地往喉中灌着酒水。
“绝情的女人,不顾危险,就那么跑了,坐船,纵身跳海,真聪明啊!”他心里既愤怒,又痛楚无比。
至于缘由,则是他身边的近卫昨个半夜带回消息,说确实有名即将生产的孕妇乘坐大船来着,但在船行驶途中,那名孕妇不知为何,纵身跃入海中,诸人虽感到奇怪,但也没多想。毕竟于鲛人来说,大海就是自己的家,若不出现突发事件,是绝对不会遇到危险的。
从近卫口中闻知此事,海晏失望急了,旋即暴怒,将朝晖殿中的桌椅,摆设击碎不少。
昨晚离开青月殿时,他其实有将海明的话听进耳里,心想蓝薇儿和夏秋的死不会是杰克做的,心想杰克不会狠绝地离开他,离开忘忧岛,且是带着他们的孩子离开,奈何事实给了他沉重一击,更是将他的心击得粉碎。
“明晓,明晓……”蓦地抬起头,他神情冷冽,一字一句道,“你是想让我再去找你么?妄想,你妄想!因为在乎,我才一次次迁就你,换来的却是你百般玩弄!”心好痛,为什么,为什么还会痛?不是都碎了么,不是都被那无情的女人击碎了么,怎还会痛?按住心口,他眼里瞬间聚满伤痛。
“轰隆隆”数声响雷陡然从殿外传入,放下酒杯,海晏摇摇晃晃站起身,走至窗前,就看到如墨般的夜幕被闪电一道道划破,紧跟着,雨点落地之声便响起。
春夜寂寂,清凉的风儿夹带着雨气从窗隙灌了进来,“被你那样玩弄,被你全然不放在心上,我却还是念着你,想着你,担心着你,不知你现在是否安好。”满是痛楚的眸中染上一抹忧色,他喃喃低语着,“明晓……不,杰克,杰克才是你的名,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?”
雨声由大转小,淅淅沥沥下了一夜,直至黎明时分才缓缓停下。
海晏离岛了,不顾王上怒斥,王后规劝,带着两名近卫毅然离岛,寻杰克而去。
昨夜他一宿没睡,枯坐在案几后,就找不找那个没心没分,冷情决然的女人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。
终,心底不时泛起的痛楚让他拿定注意——放不下,就去寻找。